苏苏敲门,刘总,有个女人早上打了四五个电话找你,说你周末两个晚上都没有回家,打你手机又没有人接。是你太太吧?苏苏眯着丹凤眼朝我笑,她明知故问。
“不要告诉她我的动向。”我提醒苏苏。苏苏是新来的助理,不知道李理的脾气,不了解我和李理间旷日持久的战斗,更不知道我在生李理的气。不久前,李理动用关系,调走了我得心应手的前任助理方芳。理由是,她整天打扮得像小妖精,你还有心思工作。李理说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,而我已经失去跟她理论的兴趣。
这件事要从两个月前说起---
李理一向看不惯方芳,可在两个月前,她对方芳态度大变。她烧了一桌子菜,然后打电话让我把方芳带回家吃饭,说我在公司里多亏了方芳帮我打点一切。席间,又是给她敬酒,又是表示感谢,和从前那个动不动就骂方芳是狐狸精的李理判若两人。
“方芳,从前是大姐不对,现在大姐想明白了,我是你刘哥的爱人,可是也不能把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不是吗?除去在家的时间,在单位里,就多亏你照顾了,他像个大孩子,你要多包涵一些……”说得我心中一暖,觉得我家的河东狮真的是大变样了。也许是人长大了,成熟了吧,我这样理解李理的变化,心里挺高兴的。
可是半个月前,方芳忽然递给我辞呈,说她另有高就。当时正是一项工作的关键期,一直都是方芳在负责的,她却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选择离开,我一时乱了阵脚,又不能立马找人接替,好好的商机就这么延误了。
这事把我气得半死,我心情郁闷了好几天。李理又是端茶又是递水,劝我别气了,她说,方芳再怎么好,毕竟是外人。几天之后,李理情绪大好,无意中泄露了是她提供线索和机会,让方芳走的。我气坏了,问她为什么这么做?李理不紧不慢地说:她整天打扮得像小妖精似的在你眼前晃来晃去,你还有心思工作?我这是帮你。
我好不容易对李理热起来的心,就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凉了下来。亏她还是一个中学老师,怎么这么幼稚。如果我想在外面花心,那么,除去一个方芳,还会有别的女人。如果我真的已经不再爱她,那么,即使她把我身边所有美女都除去,我还是不会选择她。
从系花到老婆的落差
时间的魔力大得很,谁能相信,现在不苟言笑、衣着老式,视老公如学生,不是讲道理就是挑毛病的李理,就是我曾经辛辛苦苦追来的系花?
她读的是中文,我读的是管理,我只是偶然有两次和她在图书馆里相对而坐,就对她动了心。我四处打听她的姓名,每天都给她写情书,还一本正经地贴足邮票放在邮筒,给她制造惊喜。终有一日抱得美人归,她的系花身份让我得意非凡。我立志一定要努力做一番事业,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然而,恋爱是一回事,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毕业后,我就兴致勃勃地拎了礼物去李理家求婚。没有想到,李理的妈妈当时就为难我:我们家的姑娘养了二十几年,你说娶就娶?你凭什么娶她啊?你是有钱,还是有房子啊?我们做爹妈的,不说要望着姑娘享福,起码不能看着她受罪……
我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市井。虽然后来我出来做生意,李理也从娘家东拼西凑了钱来,虽然后来我的生意刚刚做起来不久就和李理办了婚礼,李家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,虽然---不管有多少的虽然,我的心里仍深深烙下了不舒服的烙印。
女儿的降临暂时将所有的矛盾抚平,我和李理以及她娘家人,因为这个小生命的降生,关系变得融洽起来。
如果不是他们多管闲事,我想,我和李理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。那天下班,我和几个朋友多喝了几杯,醉了,所以就没有回家。李理找不到我的人,就给娘家打了电话,娘家人一致认为,肯定我在外面有什么,所以第二天我上班的时候,岳父带着两个内弟怒气冲冲堵在公司门口,不由分说把我给暴打了一顿。满街有那么多的人都像看猴把戏一样看着,他们一边打,一边恶狠狠地说:不许你欺负李理,你给我们记住了。我那个窘啊。
这叫什么事啊?两个人的事,这么多人来管!我的确有义务向李理解释清楚,但是我没有必要向他们家人一一交代吧。何况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。李理哭得很伤心,她说她也没有想到,她只是打个电话过去诉诉苦,也不知道他们会对我动手。
李理哭得很大声,很悲伤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她坐在地板上,像个十足的家庭妇女。早知今日,我何必要下那么大的力气去把她追到手?又或者,她本身是好的,只是和我在一起了,就变了质,变了味儿?
李理的娘家人觉得,不管我赚再多的钱,李理跟了我,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。我和李理稍有争执,哪怕是夫妻间最正常的争吵,李理也会说:“你不要忘记了,是谁帮你把生意做起来的。是我,是我们家里人……”
李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对我提高警惕到严防死守。
相互交流原是“逼供”
我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女子安安让李理警醒。安安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会计,是我的哥们给我介绍的,安安是哥们的表妹。因为有这层关系,我对安安很照顾,公司有什么应酬活动,我经常带着安安一起参加。
有一天,我和安安同行的背影被李理的好姐妹看到,回去和她嚼舌根,李理便觉得我和安安一定有什么。她的理由是,男人有钱就变坏。何况我还算是个长得英俊的男人。我们争论一夜,我拿不出证据证明我和安安没什么,两个人就这么身心俱疲地对视着。我突然觉得,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,我也没有了耐性再去坚持这种生活。
早在李理的家人莫名袭击我的那天起,我就觉得我和李理不是一家人了。我们的人生才过半,以后的路还长得很,真的不希望生活在无休止的猜测当中。
我累了,倦了,也烦了。第一次,我打了李理一巴掌。
没有想到,那一掌反而把李理打清醒了。过了几天之后,李理很真诚地找我谈话,她说夫妻之间需要沟通,你有什么想法,就直接对我说。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,我都愿意和你分享,为你分忧。说得多么在情在理啊,这样的要求,我怎么能置之度外呢?我有点内疚了,以为李理是在为我们的婚姻做修补工作。
之后有一段时间,我们每周都要抽两个小时的时间一起聊天。开始,真的让我仿佛回到了恋爱的时候。日子久了,我才发现有问题,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沟通,而是她不停地审问我,我必须回答。
有些事情,我不愿意和她说起,她就说我不信任她,或者刻意隐瞒她。李理希望在聊天的过程中,能掌握我情感和工作的一切动向,这种被管束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。看出了我的反抗,李理就指责我对这个家对我们的婚姻没有用心。我只好配合她。但是,这样的配合,让我言不由衷。每周一次的交流,等于就是李理对我的逼供。我辩不过她,因为她可以反问我,一个妻子,难道不应该是老公最知心的人吗?如果在这个世界上,我不是知道你内心最多的人,我会觉得很失败。
有一天,安安主动提出辞职,我以为她找到了新工作,后来才知,是李理三天两头地找她“谈心”,安安不堪其扰,宁可失业在家。
忽然觉得我和李理都很可怜。李理担心我不再爱她,却不停地犯错让我没法去爱她,这样下去,我们之间的隔阂怎么消除得了呢?
离开,非“第三者”
李理对我的提防以及她“保卫”婚姻的行动,让很多人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,不然,为什么我总是不能让自己的老婆放心?
我实在是烦透了。所以,我渐渐对李理敬而远之,每个月钱照给,能晚回去就晚回去,能少见她一面就少见一面。
我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。我想让李理明白,不是所有男人眼睛里都只看得到漂亮的女人。而李理弄走了方芳,让我少了个得力助手不说还损失了生意,我更是只有在公司里加班加点,任何事情都得亲力亲为。
那天,很晚了,李理拎着鸡汤亲自上楼来看我。苏苏知道她是我太太,便没有拦她,直接让她进了我的办公室。李理把汤往桌子上一放,“刘志雄,你身边怎么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啊。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,难怪舍不得回家。”她言下之意是说我为了和苏苏呆在一块,所以不回家?!我冲她怒吼,“李理,你莫名其妙,简直不可理喻!”
这时,苏苏正好倒了咖啡送进来,李理当即就泼到她身上。苏苏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。
李理却指着我说:“刘志雄,我给你时间,给你足够的时间去选择,要她还是要我?要这个女人,还是要我们的家。你想清楚再回来。”
我拉过苏苏,拥她入怀,并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。“李理,即使没有苏苏,早晚也会有别人的,总之,不再会是你,你明不明白?”
我终于离婚了。李理以为是苏苏。她逢人就说,她防不胜防。她还是没有看透,对于男人,如果你伤透了他的心,那么不是这一个,也会是那一个。分开,是早就注定的结局。
有时,一些弄巧成拙的所谓挽救,其实是婚姻里最深刻的伤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