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年前,一个平常的夜晚,一双儿女入睡后,我像平常一样独自回到卧室,咫翔打过电话说今晚又不回家了。对于这,我早已习以为常了。我们一家四口,虽然在一个城市,但是隔三岔五才能聚到一起。我带着儿女住在汉口,咫翔在武昌工作,平时为了省去过江的麻烦,他经常住在公司里。那夜,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总觉得隐隐不安。突然,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。我拿起电话,是咫翔的秘书小张打来的,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:“翔总出事了,在高速公路上被撞了……”我赶紧换衣服,踉跄地钻进路边的出租车。到了医院,咫翔刚刚被推出急诊室,他麻药还没醒,躺在床上昏睡。而在我推门进入的刹那,竟有一个女人端着热水从卫生间走出来。我们俩面面相觑,都愣了一会儿。咫翔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,也许是这个女人走错了房间?可是,她冷冷瞟我两眼,径直向病床上的咫翔走去。她拧干热毛巾,轻轻地帮咫翔擦脸,那种场景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在心疼病中的丈夫。可是,那个人明明是我结婚十五年的丈夫咫翔啊。这个女人与咫翔之间是什么关系?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毛巾,故作冷静地问她:“你是谁?这是我的丈夫!”她显然是有备而来,咄咄逼人地说:“我是他孩子的妈妈,你说我是谁啊?”话音未落,我耳边似晴天霹雳。一个陌生的女人,还有我从不知道的莫名孩子,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咫翔,我真想一把将他推醒让他给我解释清楚。这时,护士进来问:“病人的家属是谁?”“我!”我们俩异口同声。终于,我无法抑制地爆发了,我咆哮着:“我和咫翔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,你有吗?”她毫不示弱:“那为什么他出事后第一个联系的是我啊?”我们两个红了眼,在病房里推推扯扯,骂声此起彼伏,直到医院保安把我们拉开。一场吵闹后,咫翔也醒了。看着披头散发的我们,他有气无力地叹口气。我们被医生劝回家,咫翔答应我,第二天给我一个交代。我为咫翔生育了一双儿女,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白头偕老走下去的啊。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,父亲是中学校长,咫翔是他最得意的学生。那时,咫翔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乡下来的穷孩子,有时交不起住宿费,父亲特批他住进职工宿舍。咫翔比我大两岁,高考时如愿以偿考上名牌大学,此后每逢节假日,他就会登门看望我的父亲,俨然像我们的家庭成员之一。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,两个哥哥都特别不争气。对于咫翔,父亲恨不得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。护校毕业后,我在一家医院做护士,家里开始撮合我和咫翔谈恋爱。也许是父亲的影响,咫翔在我心里一直是有光环的。虽然他家境贫寒,但他雄心勃勃的激情将这些短处变得不值一提。咫翔的大学四年,我常常用自己的工资补贴他的生活。他有男人的面子,黑着脸不愿接受,我就偷偷塞在他的书包或是抽屉里。我觉得这一定是个有出息的男人,心甘情愿地牵着他的手一起走。